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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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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ri刘秀赶着驴一边走一边想,没想到这一转眼就两年多了,家里的亲人都好吧?叔叔舅舅身体还很硬朗吧?大哥还在忙他的大事?二哥身体应该恢复过来了吧?小妹伯姬应该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俩小侄子回去还认识我不?想到这,刘秀恨不得长上翅膀一ri间便飞回南阳,和亲人们相见欢聚。于是他兴奋地扭头向后喊:“仲华!”

    邓禹在后面赶着驴,似乎也在想什么心事。但机灵的他听到喊声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就高声答:“哎,文叔哥,有事啊?”

    刘秀说:“明天咱哥俩就可以一块回家了,你高兴吧?”

    邓禹倒显得有些踟躇,说:“这个,啊,高、高兴。”

    刘秀说:“仲华弟,怎么听着你有点含含糊糊的,不想早ri回家啊?”

    “当然想早ri回家。不过……”邓禹愈发有些踟躇。

    “不过啥呀?给哥说说。”刘秀半扭着脸向回喊。

    邓禹刚要说话,忽然一阵车马声轰隆隆地迎面传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望去——只见前方百余步,一队车仗正快速开来。车是两马同驾,皂盖朱轮。车的左右及后方,几十个军卒荷戈持戟,跟进护卫。车上皂盖下,坐着一位肥头大脸威风八面的官员。车的前方,是一位骑马挂剑的将官,正挥舞着马鞭朝两边喊:“闪开,都给我闪开!”吓得路人赶紧向路边躲避,几个衣不蔽体的叫花子更是抱头鼠窜。刘秀也赶紧向邓禹喊:“仲华,咱向路边靠靠!”两人将驴驮子都推到路边。

    邓禹问刘秀:“哥,这是谁的车仗?”

    刘秀说:“这不是执金吾王邑王大人的吗,那车上坐的,就是王大人。”

    邓禹说:“怪不得,这车仗这么威风。”

    刘秀说:“是啊,仕宦当做执金吾。一个人能当到人家这样的高官,也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邓禹笑:“哈哈,哥,您的志向可不高啊。当年高祖见了始皇的车仗,说:大丈夫当如是。而你说做个执金吾就心满意足,可见你没有高皇帝心高志远。”

    刘秀轻轻摇手:“仲华,车仗到跟前了,别说了。”

    车仗真的到跟前了,车上坐的正是王莽的执金吾王邑。王邑和王舜一样,都是王莽的从兄弟,当年都为王莽篡汉立下了汗马功劳,是王莽最亲近倚重的人。令王邑高兴的是,王舜三天前刚死,他毫无疑问地要接替王舜的大司空职务,成为皇主陛下的第一号重臣——昨天散朝时,皇主专门把他留下,告他说:王邑啊,王舜已去,朕遍观朝廷,只有你能接他的职位了。所以他这两天心情特别舒畅,坐在车上,也比往ri威风了好几倍。

    当ri王邑在车上正眯着眼傲睨着前方,忽然车的左前方似乎有一团亮光直晃他的双眼。他不觉一惊,便睁大了眼去看,原来是两个白脸少年牵着两头驴驮着几个白麻布包站在那里,其中一个一边看着车仗还一边摇了下手,嘴里好像还说了句什么。王邑一看这个摇手青年,不觉把眼睁得更大——只见这个个头高高的年轻人,面se白里透红,又高又宽的额头下是一双乌黑明亮的秀目,头上浓密的乌发也闪闪发光;两只又大又厚的耳廓,更平添了几分福相。王邑不禁暗赞一句:“长得好!”车从俩年轻人跟前走过,王邑还扭着头往回看,心想:“这年轻人是干啥的?牵驴运货的?不像啊!”想到这,不觉把手一抬:“停车!”

    驭手一听,赶紧一拽马缰:“吁!”车停了下来。

    前面骑马的将官一听王大人喊停车,赶紧回身看,然后跳下马,跑到车前向王邑拱手:“王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王邑向侧后指指:“去把那个牵驴的年轻人给我带过来,就那个脑门特别大的小子!”

    将官答应一声,便对身旁的四名军卒一挥手:“跟我来!”

    刘秀邓禹见车仗停下,也都觉得诧异。正愣神的功夫,将官已带着四个持戟军士咵咵咵地跑到了他们面前。

    将官指着刘秀命令军卒:“把他给我带走!”

    四个军卒一拥而上,有的夺刘秀手中的缰绳,有的拧刘秀的胳膊:“走,快走!”

    邓禹先是一愣,随即一把甩掉驴缰绳,大喊:“干什么干什么?!”冲上前狠推几个军士,“放开,放开我哥哥!”猿臂一样的长胳膊,将军卒们一把一个推得趔趔趄趄,吱哇乱叫的差点跌倒。街上的行人一看这情景,都惊异地围过来看,但谁也不敢靠得更近。

    将官见几个军卒被推得趔趄喊叫的狼狈相,不觉又惊又恼,唰地抽出宝剑,指着邓禹喊:“你这个小驴犊子,竟敢跟官军动手,看老子不一剑砍了你!”

    邓禹拿身体护住刘秀,喊:“随你来砍!光天化ri,你们凭什么抓我哥哥?!”

    刘秀又把邓禹拉到自己身后,说:“仲华,他们要抓的是我,让我跟他们说。”就问将官:“请问这位官爷,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犯了什么法?!”

    将官向王邑的坐车呶一下嘴,蛮横地说:“告你说,抓你是执金吾王大人的命令!你要想知道为什么,见了王大人自会清楚!走,马上跟我去见王大人!”

    刘秀:“噢,原来是这样。”就对邓禹说,“仲华,咱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谋反作逆,怕什么呢?你在这儿看好驴驮子,我去去就来!”边说边把手中的驴缰绳递给邓禹,又对将官说,“官爷,走,咱们去见王大人!”

    将官说:“嗯,这还差不多!”向军卒们喊,“押他走!”

    军卒们答应一声,又冲上来抓住刘秀:“走!”推着刘秀向车仗走去。

    将官几步跑到车跟前,向王邑拱手:“大人,那小子带来了!”回头对刘秀喊,“快给王大人跪下!”

    军卒们也用戟杆戳打刘秀的两腿:“跪下,快跪下!”

    刘秀昂然而立:“我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谋反作逆,凭什么叫我跪下?!”

    将官:“凭什么?就凭车上坐的是执金吾王大人,你就得跪下!”

    刘秀乃向王邑拱手:“执金吾大人,草民犯了什么罪,犯了什么法,为什么让您的部下把草民抓来,不但推拥踢打,还要草民当街下跪?”

    王邑看看刘秀,对将官摆摆手:“算了吧,让他站着回话吧。”

    将官答应一声,和军士们退到一边。

    刘秀又向王邑拱拱手:“请问王大人,您为什么要抓草民?”

    王邑:“为什么?就为你们刚才对着本大人的车仗指指点点,不住口地议论!”

    刘秀说:“回王大人,我们是说了几句话,可是我们没有指指点点,王大人的车仗,量我们也没这个胆子。”

    王邑说:“嗯,你们倒是没有指指点点,可是你们到底当街议论本大人的车仗来着。说,你都说的什么,还有那个大高个的小子,他又说的什么?还有,你们是干什么的,都给本大人老实招来!”

    刘秀:“大人,我们俩是来长安求学的学生,空闲时间给人家送点货挣点吃饭钱……”

    王邑:“噢,原来你们是俩学生,我说你们也不像买卖人嘛——说,你们都说的什么,老实招来!”

    刘秀:“大人,其实我们也没说什么,我们也就是赞叹执金吾大人车仗的威风庄严,非同寻常。”

    王邑:“噢?怎么个赞叹法,说来我听听?”

    刘秀:“主要是我说了一句‘仕宦当做执金吾’,意思是一个人能做到您这样的高官,也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王邑:“噢?你真是这么说的?”

    刘秀:“大人在上,小人不敢说假话。”

    没想到王邑竟然仰脸大笑:“哈哈哈哈,年轻人,看来你的志向并不高啊,一个执金吾就让你羡慕成这样了?告诉你年轻人,承我大新朝天子陛下的浩荡皇恩,本官马上就要升任大司空了!大司空是什么官位你知道吗?那可是三公之一啊!三公是什么知道吗?大司空、大司马、大司徒啊!本大人如果当上大司空,可比这个执金吾高着一大格呢,知道吗年轻人?

    刘秀听罢,又向王邑拱拱手:“啊,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小人乃乡野草民,的确是井底之蛙。”

    王邑:“可我看你这个年轻人可不一般呢。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刘秀又拱拱手:“回大人,小人姓刘,名秀,字文叔,前队蔡阳人,今年已经二十六。”

    对刘秀所说的这个“前队”,这里不得不作下解释。

    王莽篡汉后,将东都洛阳改名为宜阳,又将宜阳周围的四个郡——颖川、弘农、南阳、河内改为四队。因为南阳在宜阳的南边,就称之为“前队”;而宜阳北边的河内则称之为“后队”,东面的颖川称为“左队”,西面的弘农称为“右队”。而四队的军政长官,也由原来的太守改称为“大夫”。至于蔡阳县,王莽肯定也改了名,但因为史书上没说明改成什么名,这里只好还说成是“前队蔡阳”。刘秀面对着新朝官员,自然不能说旧名“南阳”,而只能说新名“前队”。

    王邑一听刘秀说姓刘,立马皱起了眉:“什、什么什么?你、你姓刘?”

    刘秀:“是的大人,小人姓刘。”

    王邑又皱着眉说:“你,怎么会姓刘呢?”

    刘秀:“大人,小人的祖上姓刘,小人自然也姓刘。”

    王邑睁大了眼:“你的祖上?你家住蔡阳,是不是舂陵侯的一支?你的祖上是不是长沙定王刘发?”

    刘秀:“是的大人,小人是定王的六世孙。”

    王邑又盯着刘秀看两眼,不无遗憾地叹口气:“原来你是汉家的后代,可惜了的,可惜了的。”

    刘秀疑惑:“大人,您的话草民不明白,怎么叫‘可惜了的’?”

    王邑:“刘秀,知道本大人为什么把你带过来吗?”

    刘秀:“是啊大人,草民一开始就这么问大人来着。”

    王邑:“告诉你吧刘秀,本大人是看你这个年轻人长相特别,与一般的人大不一样。你看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明眉秀目,须发如画,真是一表好人材。本大人见过无数的人,可像你这种长相的还是头一次见,因而倍觉惊奇。本大人不敢说有多大的长处,可就是喜欢人材,见了好人材就想网罗门下。刚才看到了你,就是想把你收到门下,好ri后栽培提拔。可惜啊,你姓刘,这倒让本大人勉为其难,不好收你啊。”

    刘秀又拱拱手:“啊,原来如此。大人对草民的夸奖及厚意,草民真是诚惶诚恐,惭愧至极。不过大人,草民来长安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略通文字的农家子弟。如今游学两年,回去顶多也就当个教书先生,可没敢想着要入仕入宦。”

    王邑笑:“哈哈,刘秀,你不老实啊。你刚才还说‘仕宦当做执金吾’,对当官入仕羡慕得不得了,怎么一转眼又说没想入仕?”

    刘秀:“啊,那只是我跟同学随便说说而已,可没敢真的那么想。再说,草民姓刘,是废汉的后代,就是想当官入仕,那也不是容易的事,这刚才大人您也说过的。”

    王邑听罢,沉吟一下,然后点点头:“嗯,这倒也是。不过刘秀,你要想当官也不难,有本大人提携你,那还不是一句话?不过,这里面得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