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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都是程境陵的策略。
两个陌生人，只是平淡的说话，很难建立什么交情，可能过身既忘。必须要建立一些冲突，才能加深记忆。
当然，这冲突不能太大，不然就弄巧成拙，让人心怀愤恨和厌恶，起反作用了。
就这一句话的口角，却是刚刚好。
此时见少女还在说话，老王头连忙回头看了少女一眼，递过去一个眼神阻止他，生怕他惹怒程境陵，给他们造成麻烦。
壮汉也弄完外面的蒸屉回来了，不知道刚刚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打量了几人一眼后，就站在旁边看着，也有保护少女的意思。
没想到程境陵却是一叹，没有继续跟少女对顶，而是平缓道：“你说得对，她只是个小丫头，无心之言罢了。抱歉，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少女被老王头阻止，再加上两人身份上的差距，本来都做好不管程境陵再说什么，都不搭理他的准备了。
没想到程境陵却先出声表示不继续计较，好似很宽宏大量，不屑跟他争辩见识一般。
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少女心中别扭不已，终究还是多嘀咕了一句：“还小丫头，好像你多大一样！”
闻言，程境陵只是微笑着摇头，一句话不多跟她说，玩起了欲擒故纵。
见原来没什么大事，王老头暗自松了口气，生怕少女再说什么连忙打岔道：“程帮主这是吃完了？老王给你倒碗麦茶！”
说完，老王转身去拿茶壶茶碗的同时，连带着还将少女给推走了。
这画面在壮汉看起来，就像是少女要找事，程境陵不稀罕搭理她，老王头在这劝架当和事老一样。
少女心中只感觉憋住了一口气，本来无所谓的她现在恨不得上前跟程境陵说个明白，再狠狠揍上程境陵一顿！
将少女推回到柜台后面，老王头拿着茶壶和茶碗走出来，给程境陵倒了一碗橙黄色散发着腾腾热气和麦香味的大麦茶，嘴上则是随便恭维着：“程帮主年纪轻轻，便掌管这么大一个恶虎帮，年少有为啊。我看以后，程帮主和你的恶虎帮，在南城区也会是响当当的存在。”
听到老王头的这句话，柜台后的少女嘴角带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而后看向程境陵，准备看程境陵如何回答。
程境陵接过老王头递过来的茶碗，先是道了声谢，然后才苦笑一声道：“老王你可别捧我了，天高地厚我还是知道的。现在的恶虎帮根本不算什么，以后就算能在南城区称王称霸，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或者连小打小闹都算不上。唉，我也只是带着这帮兄弟们争口饭吃。要不是有这帮兄弟在，割舍不下，我也想出去闯荡闯荡，见识一下外面更广阔的天地。等年纪再大点，找一份工作，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也比现在强么？如果能选择，我宁可来老王你这汤包铺帮帮忙，给你打打杂。可惜啊，不能选择，也没有如果。”
听程境陵如此说，不仅老王头和那少女，就连旁边开始擦桌子的壮汉脸上都有些意外。
特别是那少女，似是终于明白刚刚程境陵为什么有那么大反应了。
之前只顾着跟程境陵争执，没多想程境陵的话。现在静下心来，再想程境陵之前的话，少女竟是有些触动。
谁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可惜，不能选择，也没有如果。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少女就这么坐在柜台后面发起呆来。
老王头没想到程境陵竟然会有如此感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能干笑。
就在这时，一阵吵闹声忽然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几人顺着声音向外看去，只见一帮差不多得有两三百人正气势汹汹的从街口涌进来，每个人手上都拎着棍棒等机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见此，程境陵双眼不禁微眯了一下，而后对身旁的老王头苦笑一声道：“正说着呢，这不就来了。抢地盘，或者被抢地盘。打别人，或者被别人打。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人在江湖，进退不能由我啊。好了，老王头，你们快把店门关上吧，别一会打起来再误伤到你们。”
说着话，程境陵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而老王头三人也如普通小老百姓一样，看起来十分怕事惊慌的将门板挂上，闭店了。
不一会，这本就不算大的街道内就已经站满了乌泱泱一片人。
两三百人说起来不多，但真排兵列马的摆出来还真不少。程境陵站在略高的地方向前望去，只看到眼前一大片全都是人头。
这帮人刚涌进街道的时候，就已经被赌场里的恶虎帮帮众发现了。等他们将大家乐赌场围住的时候，铁门几人也早带着恶虎帮的兄弟们站在赌场门口了。
看着眼前人山人海明显都是来找事的，铁门虽惊不慌，开口瓮声瓮气的道：“你们是哪个帮派的？大下午的就来抢地盘吗？”
虽然只要不太过分，官府就不会管他们帮派之间的争斗，但终归是不好。而且帮派之间有一条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彼争斗会尽量避开普通老百姓和商户。毕竟一个地盘无论是谁接手，都要从百姓和商户手中分得利益，这是他们帮派能存活下去的根本保障。
所以，帮派之间有争斗，一般都选在半夜或者大清早，很少有像这样大下午人正多的时候就来的。
对面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几人中，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先是不屑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才歪着头咧嘴道：“抢地盘？谁稀罕你们这个破地方，就算白送给爷爷，爷爷都不要。前几天刚弄死我们一个兄弟，今天就不认识我们了？我呸！让你们那个什么狗子的给我出来，今天我麻头要亲手弄死他，不然无法给我手下这帮兄弟们一个交待！”
“对，赶紧让那个杀人凶手给我滚出来！以血偿血，以命抵命！”
“妈的，占着几条破街道的垃圾帮派，真当自己无敌了？这南城区，还是我们义气盟说了算！”
“不给你们狠狠来上一下子，你们是不知道南城区谁当家做主！”
在这个自称麻头的头目话音落下的同时，对面人俱是七嘴八舌的指着恶虎帮的人张嘴骂了起来。若不是他们老大还没开口下令，只怕他们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而恶虎帮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事隔八天，义气盟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程境陵站在一旁没有进去跟铁门几人在一起，所以也没太多人注意他。抬眼往前面望去，只见义气盟这帮人最前方站着有四个人，应该就是这次领头的。
而四个人中，又以一个中年人为首。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在那装冷酷，任由另外三人中的那个麻头出面上去喊话。
之前从那个女孩口中得知，义气盟之所以一直没人来，就是为了等他们的大头目。
现在看来，这个中年人就是义气盟的大头目了，包括麻头在内的三个人则应该是义气盟内的小头目。
就恶虎帮这个区区只有一百人的小帮派，竟引得义气盟一个大头目带着两三百人前来，义气盟倒也算看得起恶虎帮了。
只是，面对义气盟这个南城区的庞然大物，恶虎帮众人却没了前几天时的畏惧，反而一个个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先动手跟他们一争高下！
即便对方拥有着远超己方一两倍的人数，也是怡然不惧！
不得不说，心理暗示真是一个神奇的学问。
最近恶虎帮帮众开始修炼起了洗身强体拳，虽然大部分都没练出什么成果，几乎跟没练一样，但大家心中却总感觉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了。
在这些贫民的眼中，只要接触了锻体拳法，那就有了成为武者的机会。自己现在练了锻体拳法，自然也就高了普通人一等。
义气盟再厉害又怎么样？
他们就算人多又怎么样？
我们可都是练过锻体拳法的人，都是准武者！
谁怕谁？
恶虎帮的人莫名其妙的气势如虹，听闻消息刚赶过来的帮众还不到一百，却好像想反过来打义气盟的人一顿般，给义气盟的人都看懵了！
什么情况？
这个什么恶虎帮的人是不是都脑子有问题？
我们这么多人！我们是义气盟！我们要打的你们生活不能自理！我们还要弄死你们的副帮主！拜托，你们稍微表现出一点紧张害怕的表情配合一下好不好？
站在义气盟众人最前面，义气盟的三个小头目和那个大头目也是皱着眉头，不知道这个恶虎帮到底有什么依仗，似乎完全不惧他们？
豁牙子作为帮派老四，最近吃的好喝的好，还总被铁门和程境陵开小灶指点，自身资质更是中上，洗身强体拳已经练出了一点门道。
因此，此时他也是自信心爆棚，当即站了出来指着对面义气盟的人骂道：“狗屁义气盟，一群狗娘养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想要我二哥的命，得先问问我们这帮兄弟同意不同意！你们几个，对，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你们是义气盟的头目吧？这位上了年纪的大叔是大头目吧？不是我说你，年纪大了就好好在家养老，安度晚年不好么？还学人家出来挑事打架？一会拳脚无眼，真把你给打残废了，你下半生可就只能在床上躺着了！哈哈哈哈哈！”
豁牙子的两板门牙从中间截断都只有一半，说起话来有些漏风，语调怪异，但嗓门却不小，让对面义气盟每个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义气盟的人愤怒了！特别是站在最前方那个义气盟大头目！
在来之前他们想到了恶虎帮的人可能会怕，可能会求饶，可能会胆怯，也可能会硬着头皮上。
但，完全没想到，恶虎帮的人竟然不怕他们！不但不怕，还想要反打他们，还敢主动出言嘲讽他们！
没什么可说的了，随着彼此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愤慨，两拨人终于混杂在一起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