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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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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油灯放在窗台,黄豆大小的火苗上一股黑烟袅袅升起,然后摇晃着慢慢散开融入到黑暗之中。

    窗外漆黑寂静,院子里的梧桐叶子纹丝不动。白天太阳毒的下火,现在又闷热似蒸笼。三只小羊羔蜷缩在林富的窗外。秋天少有这样的天气。

    开春时,家里换上玻璃窗户,比以前的凌子窗凉快多了。

    林富没铺上新褥子,干脆躺在席子上,望着花纸顶棚,心里琢磨:今后尽快熟悉、适应环境和村里的老少爷们;做些上辈子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最重要的是一定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人,不留遗憾,尤其是林娟娟,绝不能再让她受到半点的委屈……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是莫名其妙的分界线………………

    “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壮劳力马上去抢场!壮劳力马上去抢场!”大喇叭在夜里特别响亮。

    林富被惊醒了,天空划过闪电,低沉浑浊的雷声连续不断。

    林香梅赶紧穿上衣服,找了一块塑料薄膜,带上苇笠往外跑。

    陶瑞华也起来了,忙活着收拾自家的院子。

    林富点起灯笼,挂在屋门框上,照明院子。

    “娘!,我也去!”

    “小孩晚上不准抢场!场院里锨镢、二齿钩,什么都有,碰着、磕着可不得了,队里晚上不让小孩去的!”陶瑞华阻拦林富。

    “林富!我们去打灯照明吧!”林娟娟提着灯笼跑了进来对林富说。

    “秀儿啊!场里有汽灯,你那灯照不了多远,说不定还碍事!你们别去了!”陶瑞华坚持说。

    林富从西厢房里找来两顶苇笠,递给林娟娟一顶,摘下灯笼,对陶瑞华说:“娘,俺俩过去看看,真用不着我们就回来!”。

    一阵风吹来,有点凉意。满街上的人急急忙忙往场院赶。

    “你俩就不要去了!”程燕妮和知青们打着灯笼跑出来。看到林富和娟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着说:“看着点路,慢点跑,别磕着!”

    抢场,是庄稼收获季节的特有场景。

    遇到天气突变,或打钟或喇叭叫,这就是号令。白天时,大人孩子齐出动,跑到场院,堆的堆,装的装,扛的扛,苫的苫,这时的人们个个是好汉,人人奋勇争先,平时有的消极懈怠一扫而光,没有人斤斤计较,都在尽全力抢收快到口的粮食,这时才能体现出人们的觉悟,看到团结的力量。

    晚上遇到这种情况,为了安全,一般不许十五岁以下的儿童到场。现在场上主要是苞米。

    场院里已经点亮汽灯,照得一片通明。头顶上乌黑翻滚,风一阵阵加急。

    带皮的苞米容易堆起来,苫上草苫就好。但是去皮的苞米很滑,不容易堆高起岭,篷布不够用,场院边上还有许许多多闲置的草苫。

    “把所有脱皮的全部堆在一起!盖篷布!”队长“播藜毛”大声指挥。

    “来不及了!”林富在后面开口说话了。

    “你来干啥?小孩子没事别在这捣乱,快滚回去!“播藜毛”回头不耐烦的说道。

    “在上面培玉米秸,培出尖来,再用苫子苫上,这样块!”林富给队长出主意。

    “啪!”一巴掌打在林富的后背上。

    “放什么屁,滚!”“播藜毛”未考虑就采取了行动,转念一想,唉?也对啊!回头对林娟娟说:“秀儿,你俩快回去,马上来大雨了!”

    “死播藜毛,动不动打人!”林娟娟心里骂着,拽着林富就走。

    “培上棒子桔,用苫子苫!”“播藜毛”对着人群大声叫喊。

    林富听见后,摇摇头,笑了。

    “说对了,还挨打?”林娟娟一百个不服气。

    “挨打了还笑?”又把怨气转到林富这里。

    “没事,不痛!走,回家!”林富一手打灯笼,一手拽着林娟娟的衣袖说。

    程燕妮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想到白天复收劳动的情景:这小子一天不见开窍了?!

    林富破天荒得把林娟娟送回家:“回去睡吧!插好门。”

    庄素贞听见他们的声音,迎了出来说:“被赶回来的吧!”

    “死‘播藜毛’,给他出主意还打人!”林娟娟还在生气。

    林富却一点也不在意,毕竟这么火急火燎的时刻,那顾得上那么多。

    “大娘,我回家了!”

    社员们在大雨之前都安全到了家。

    林富家的西厢房,因为下雨多放了一些东西,只能放下奶羊,三只小羊圈在大门楼里,离开妈妈的小羊羔“咩咩”直叫。

    林富带着苇笠,披着蓑衣,把奶羊牵到门楼说:“挤挤吧!”顺便抓了几把青草放在里面,这才安稳的睡下了,睡得很香!

    “来宝,大懒虫!起来吃饭了!”香菊趴在耳朵边上喊。

    她头发乱哄哄的,只要她早起半分钟,必定过来喊“大懒虫”!

    “小嫚儿起的真早!”林富马上表扬。

    雨还在下。

    “来宝!快喂喂兔子!”香菊“一本正经”的指派工作。

    “自己的兔子,自己喂!”林富说。

    “没看见我梳头?”香梅为小妹梳着头,帮着搭腔:“就是嘛!没见人家大忙忙?香菊的兔子让你喂是瞧得起你,哈哈,对不对香菊?”

    “请不要瞧得起我,好不好!”林富下炕,翻出一双旧塑料凉鞋穿上,苇笠往头上随便一扣,把每个兔子窝里放入一把青草。

    “先让它们吃点青草,住会儿再放麸皮并!”林富说。

    陶瑞华在东厢屋里用木桶搅拌猪食,抬起头对林富说:“中午的时候放麸皮。过来,和我抬过去!”她把火棒棍子穿在木桶提把里。

    “昨天夜里抢场的时候,‘播藜毛’是打你来?”林香梅饭间问林富。

    “没事,轻轻的打了一下”。

    陶瑞华听说孩子挨打,眼睛瞪了起来:“什么事?凭什么打?有错也不能大人打小孩!吃饭我去找找他!评评理!当个队长癫痫(土话,张狂的意思)得不轻!”陶瑞华有点发火。

    “没事了,娘!”林富安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