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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凯恩轻咳一声，“你……做噩梦了？”
“不是，相信我，具体的原因等下和你说。”尤希娅赤脚踩到地板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打了个寒颤，头脑更加清醒，“我们现在，立刻就出城……如果出的去的话。”
最后一句低不可闻。
少年看了她一会，点头起身。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半夜十一二点钟，旅店已经陷入一片黑暗。两人轻手利脚地下了楼，负责守夜的小厮趴在台前睡得正香。
旅店外面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月光洒下一片清冷，周围静悄悄的。
圣女给自己和凯恩分别加持了有助于提升速度的辅助魔法，两人踩着月光向离这里最近的城门方向疾行。
路上，尤希娅终于开了口：
“艾伦尼原本在卡姆兰村位置上的是莫尔斯城，后来莫尔斯神秘消失，城址处只剩一片荒凉。”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那张入梦纸的主人说他在莫尔斯城埋下了一个秘密，那么这个秘密就应该是古城消失前被埋下的。而埃克的父亲又恰好是在树下挖出了入梦纸——”
“莫非那个秘密当初也被埋在树下？”
“有这个可能，不过也许是在莫尔斯城的其他什么地方。”尤希娅摇摇头，继续道：
“空间课程是就任光之圣女后的必修课之一。艾诺迪亚大陆所在的空间之外，还存在其他许多的平行空间，有些很稳定，有些却相反。”
值得一提的是，在经过混沌时代的动乱后，大陆稳定性也受到了很大影响。
“我原来以为莫尔斯城的消失和空间裂缝有关系……但是如果这样的话，空间塌陷的威力是十分巨大的，当初的莫尔斯不应该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尤其还是消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这是我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少女的声音飘散在夜风里，好半天她才接着开口。
“然后我又想到一种可能，当初那个人把什么东西埋在树下，不久后莫尔斯城消失……而我们那天是因为无意间重复了千年前的举动，所以才被传送到莫尔斯来。”
“能量波动影响”一直是空间学中重要的研究课题之一。早在混沌时代就有学者提出，在某个时刻，过于强大的能量会对空间的稳定性造成极大破坏。这个理论也阐证了威力强横的魔法施展会造成不可预知的自然灾害。
而在能量剧变对空间产生影响后，这种波动遗留下来的能量残余会自动记忆当时的一切。在能量残余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消逝之前，如果在相同地点甚至相同时间重复这种动作，会使能量残余发生与当初同样剧烈的波动，最终导致景象重演。
位于骨之兽人部落附近的影子沼泽，就是由于混沌时代骨龙的陨落，强大的怨念力牢牢控制住沼泽一带的空间波动，使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影子沼泽还是和当日骨龙陨落时的景象一样。
凯恩沉吟一下，不太确定地摇摇头：
“想要这种可能成立有一个前提，就是那人埋下的秘密，所蕴含的力量非常惊人强大，强大到可以撕裂空间导致莫尔斯从此消失；这么多年过去，当日的强大能量残余依旧遗留在原地，我们重复他的动作才会造成被带到这里的结果。而且之前埃克的父亲为什么就没事呢？”
“埃克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景象重演’需要满足的条件是很苛刻的。”
混沌时代中威力强大的魔法多如牛毛，后人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重复当年某位大魔法师的魔法施展动作，这样说来艾诺迪亚大陆岂不是危险的要命了。
凯恩不像尤希娅一样专门修过空间方面的课程，所以对于某些理论不是很清楚。听完少女的解释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所以你想要出城做什么？”
“不是想要出城……”尤希娅的脸色有些难看，“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城门。”
“假如莫尔斯和我们推理的一样，在混沌时代消失后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真的有整个大陆吗？”
她停下脚步，慢慢转头看向他，街上格外冷清，午夜时分应该正是狂欢的开始，为什么好像莫尔斯城的所有人都已经沉睡？
“我想知道……莫尔斯城，究竟有没有通往外面的城门？”
凯恩也停下脚步。
他们的前方不远处，笔直街道延伸的终点，是一面高大坚固的城墙。
脚下的这条石板大街，就那样直接没入前方城墙与地面的衔接处，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看到，城墙旁两侧分别站着精装警戒的卫兵，一左一右，两人之间隔了大约一道城门的距离。
明明两人中间还是高高的城墙，卫兵却对此视若无睹，站得笔直。
这样的场景，配上深夜时分，莫名透出深深的诡异与恐怖来。
其中一个卫兵突然把手臂抬直，对着前方厉声喝道：
“什么人！”
他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语调如此刺耳，仿若来自天国的丧钟。
街道上只有凯恩和尤希娅两个人，这声喝问无疑是对他们发出的。
尤希娅站在原地没动，微微提高声音：
“两位大哥，我们想要出城。”
只有一堵墙，哪来的城门？
卫兵无比严肃地大声拒绝：
“城主有令，这个时候不能出城！等天亮再来吧！”
凯恩明显感到身边的少女颤抖了一下。
“我们现在……是要回旅店去吗？”
尤希娅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少年。
虽然早有预料，可远远比不上眼见来的震撼。
看到之前那一幕时，她几乎感觉自己的血液停止了流动——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座怪诞古城？
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他们为什么没有察觉出这么明显的诡异之处？
凯恩摇摇头，“先不要回去。”
“这里的住民也有问题。”他说出她心里的想法，“你记不记得在猎人公会时那个接待员对我们说的？”
“她说我们是外地人。这里完全封闭，里面的人出不去，就算外面有人——也根本进不来，那她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还有刚才那两个卫兵。他们看上去很正常，可是在做着不正常的事。”
“这个莫尔斯城，不是一两个，而是所有。所有的人都有问题，包括那个城主戴纳。”
他一字一句地说完，紧紧抿住唇。
城主的宅子笼罩在夜色之下，远远看去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四下里一丝光亮都无，身影敏捷地翻过房子外围的围栏，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说城中的所有居民都有问题，那么其中问题最大的一定是城主戴纳。
初次见面时说凯恩和尤希娅是外地人，白天时辞退两人的原因又是“带女儿去城外散心”……
凯恩很好奇，没有城门怎么去城外？破墙而出么？
潜在树影后飞速前进的少年冰冷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