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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章116:细碎时光串成的深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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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清颜开车去了市区里那栋他们结婚时用过的三层小别墅,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当日结婚时的那种布置,因为裴家重视风俗礼节,家里能用大红色的都用大红色给装点了,连沙发套都是带着中国结编织锦的大红色。

    本来他们两人也不喜欢这样张扬的颜色,从云南回来的那一次,顾清颜思前想后地想换掉,但都因为无心想操劳去办便不了了之,如今见到这满屋子的大红色,恍然地觉得那个凌晨的迎亲场景好似就发生在昨天。

    他抱着她从大路口那边大步连跑着往这栋别墅奔来,她盖着红盖头,凌晨的微风吹得她额头间一阵阵的凉,她听见他用无奈地语气低声说道,“我脚快断了!快抱不动了!”

    她用那只没有拿红苹果的手伸过去在他腰间狠狠一拧,听着头顶响起一阵倒吸气的呼吸声,她忍不住地在他怀里咯咯得笑得没心没肺。

    “顾清颜,结婚太累了,这辈子再也不想结婚了!”

    耳畔还有他的声音萦绕不散,她趴在地板上感到尤为辛苦,她不过是去换一套衣服,胸口的别针被扯落了,滚到了床底,她伸手一探,便摸到了床底下那折叠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厚厚一大垒的东西。

    怀旧就像这个季节最流行的感冒病毒,在顾清颜从床底下无意间翻出那一大叠的结婚照片时,被升华至了最高点。

    鬼使神差地伸手翻了起来,照片展开,是那日在婚礼上程致远拍下的,她和裴少辰都不是喜欢照相的人,而且结婚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哪有心思去照婚纱照,这些照片也是后来她才在一个柜子里发现的,裴少辰几时收了起来,她也不知道,总之在她看到那些照片上那笑得僵硬的脸部表情时,她便没再看下去,直接将这些照片从柜子里翻出来塞到了床底下。

    那些照片就是她这婚姻的真实记录,婚礼上她强挤出来的笑容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滑稽可笑,而裴少辰的表情倒是很到位,挨桌子敬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照片记录这他们两人手牵手向长辈朋友们碰杯时的场景,顾清颜记得,自己那天还没喝几杯就醉了。

    翻着相册,顾清颜看到了那张被放大了照片,正是她给裴少辰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右手中指无名指小指微微地翘这,大拇指与食指中间一枚白金指环穿过裴少辰的左手的无名指,他头微微地低着,因为照片的镜头被放大,清晰得他那长长的眼睫毛扑扇着垂着,头低着的角度跟他眼睛目光所投视的方向都不是在那枚戒指上,是稍微抬高,凝视着她的脸,而这张照片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她的目光是在看着那枚戒指,而他,却在看着她!

    顾清颜突然觉得有些堵心,从别人眼里看到的柔情蜜意当事人却完全不是这样的心境,再翻下去便是两人的丽江之旅,顾清颜讨厌照相,去哪儿玩从来不会带照相机,在她看来去过一个地方就该将那里的美好记在了心里,而不是用照片来衡量的,她不会把时间都花在这个景色该用照相机的那个角度拍得最好最完美,有那么多的时间,她不如全身心地投入在景色之中。13acv。

    她没照相,但这些照片又是从哪里来的?

    照片里有她在丽江吃乳扇时蹙眉时模样的特写,有她身上一口气披了四条不同颜色的摩梭族手织披肩站在镜子前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挑哪一条时的郁闷像,还有她像只小虾米蜷缩着四肢睡在后车座里长发凌乱似鬼的照片。。。。。。这些照片真是要多丑就有多丑。

    但有一张,顾清颜的手指停在了那一页。

    满墙艳丽玫红色的九重葛花簇下,他拥着睡意朦胧脸倚靠在他胸口位置一动不动的她,很少照相会笑的他,嘴角露出了深深地酒窝,而依偎在他怀里的自己竟睡得那么安详,安详中唇角微勾。

    笑容竟比那怒放的九重葛还要夺目!

    每翻开一页都是一段美好记忆的回放,主角却只有两个!

    在合上相册的那一刻,顾清颜仰头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笑容里带着一丝怅然,“傻瓜!”她想起了离开医院时裴漫月那一习话来。

    我不知道你们这两个如此精明聪明的人,为什么却都没把这份聪明用到正事上?婚姻不是过家家,更不是非要争个输赢争个到底谁对谁错,有些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为什么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我相信我的弟弟,离婚肯定不是他首先提出来的,清颜,对吗?

    顾清颜贴在照片封面上的手心有些发凉,她把那些相册从床底下重新搬回到了柜子里,有几本看样子应该有些年成了,有些旧了,想着那一日,裴少辰听说她搬了那些相册,他看她的表情有些怪怪的,让顾清颜觉得自己好像动了他的**,本来是好奇想打开看一看的,第二天却发现相册上被上了锁,小小的一把锁用手都能拧开,但顾清颜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再去看那相册,相反,直接将那些相册扔在了床底下,若不是顾及他的面子,她差点就搬出去直接扔进垃圾桶了。

    顾清颜将那本带锁的相册重新放回在柜子里面,压在了最底下的一层。

    不看便不看吧!

    在楼上捣鼓了许久,顾清颜什么都没拿,只换了一套衣服,用塑料袋将换下来的衣服装起来,准备带回去洗。

    她把顾妈妈送到了一个路口,顾爸爸的车早已停在那里等候了,顾清颜自打去医院都还没有跟父亲说上一句话,顾清颜见父亲已经下车,她便将车靠边停下,走了过去。

    “颜颜,爸爸有事要跟你谈谈!”顾濂辉朝女儿招招手,顾清颜看了母亲一眼,母亲轻轻摇头,表示并没有向顾爸爸提及他们的事情,她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安定了些。

    但更担心的却是裴广渊会不会跟父亲提及到那件事,毕竟以婆婆钟艾心的性子步行街那一幕她又怎么能忍得下去?

    “裴家已经找了律师,如果浅行坐实了谋杀的罪名,未来的三到十年他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顾清颜听着,豁然抬起了脸,目光里的惊恐毫不掩饰地表露了出来。

    顾爸爸叹息一声,“今天当着亲家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陆浅行毕竟犯了事,以裴广渊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翻过去,警局已经立案调查了!”

    “陆浅行性子太急躁而且做事从来都是冲/动不想后果,颜颜,你离他远一些吧,我怕他会伤害到你,别再跟他有任何来往了!”

    顾清颜一时间觉得神情恍惚,曾经的天之骄子,豪门大少,到现在的一无所有,还即将面临这阶下囚的境地,她拽着自己的衣袖,看着自己的父亲,轻声地发问,“爸爸,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吗?”

    “有,若是裴家愿意撤诉,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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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开那他套。顾清颜是自己开车去了裴家庄园,在这之前,还是凌睿开车在前面引路才顺利到达的,一下了车,凌睿便迎了上来,“顾小姐,我帮你!”凌睿过来提着顾清颜手里的手提电脑,“这一路的弯道比较多,以后就由我来接送顾小姐上下班吧!”

    顾清颜跟在她身后,‘嗯’了一声,开车从市区到这里大概要半个小时,而这一路弯道太多道路也不比市区里面的平缓,让开车的她一路都心惊胆战,沿途还有几个立在道路两旁的水泥墩子,是用来拦截大型车辆的,而她的驾车技术逼得她一遇上那墩子就不得不停下来,前两次是下车,把后视镜给用力掰过去,用比蜗牛还要慢腾腾的速度侥幸得挪了过去,第三次就没那么幸运,将车头给刮出了三条线,心疼得她发誓下一次路过时一定要随身带把铁锤,见到那水泥墩子就一阵猛敲,敲出一道康庄大道来,之后墩子依然如影随形,搞得她好像都有了心理阴影,最后是把车往路边一停,前面引路的凌睿不得不下车帮她开过去。

    “凌睿,我那车--”顾清颜看着自己的车被庄园里的人开走,心里憋着一口气还没沉下去,凌睿见了低笑出声,“嗯,顾小姐,你不知道,这条路的墩子是当年少总练车的时修路时特别要求加上去的,专门连技术用的!少总现在就是时速六十也能安全穿过去!你还没去过另外一条路,那条路的墩子更多,而且比这个宽多了!”

    顾清颜觉得一阵牙酸胃疼,好好的路非要搞那么多的墩子,刮得她的车面目全非,想想就觉得这种事情也就只有他裴少辰能想得出来。

    “顾小姐,快上楼吧,听说少总刚才醒了一会儿了,你上去说不定他还清醒着呢!”凌睿说着指了指那栋欧式别墅,她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大门口停着几辆医院的专用车,想着这种大型车应该不可能是从她刚才进来的那条道进来的,想着她朝凌睿那边看了一眼,凌睿觉得背脊骨凉飕飕的,急忙背过身去,加快了脚步。

    有好路不让她走,让她一路上纠结地头发都快被扯掉了。

    顾清颜郁闷地朝那栋楼走,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裴家应该跟顾家一样,不喜张扬不喜奢华,就连裴家在g市市里的那套别墅也不算大,但这庄园的规模便不是能用宽敞宏伟的词汇来修饰了,那一日婚礼,她还并没有来得及将这里的一切都看一遍,只记得从楼上穿过花厅走廊到布置成婚礼的草坪现场上走得她脚发软,那一路用白色玫瑰铺就而成的道路绵长而悠远,地上还铺着蕾丝花边的白色地毯,精致得让她都忍不住感叹。

    然而此时--

    顾清颜却站在走廊口,不敢再往前靠近一步。

    “少奶奶,少奶奶,您怎么不走了?”引路的佣人靠近了过来,看着顾清颜身子僵直地站在原地,两只眼睛直视着前方,一只拉布拉多犬正被人用狗链子拉着朝这边走来,巨大的身型,把顾清颜吓得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她怕狗,从小就怕!

    “少奶奶,别害怕,这是三少爷从小就养着的狗,它叫金金,个性温和,没有攻击性的!”

    裴少辰还养狗?

    金金,她好像是从小乐乐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顾清颜只知道他曾经送过一只猫给她,只不过后来,两人见面就吵吵着吵着她后来直接搬出了他住的地方,把那只猫也留下了。

    顾清颜本来就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猫除外,这也是裴少辰时常会取笑她的地方,难道狗毛跟猫毛还有区别?难道猫的毛就不是毛茸茸的?

    顾清颜一直等到那只狗在眼前消失了她才开始挪步往前走,上楼,让佣人先带她去裴少辰的房间。

    “少奶奶,这就是三少爷住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佣人说着,轻轻地推开了门,顾清颜看到了一室比楼下装修的都要简洁明快的装饰,是他管用的冷色调黑白色,她一进门便嗅到了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药水味,她伸手将门轻轻地合上,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高跟鞋,耳边有着滴滴滴滴的医用仪器的声音,她蹲下身去,将自己的鞋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打着光脚往里面走。

    房间很宽敞,尤其是里面的卧室,有个带有落地窗的大阳台,米白色的窗帘闭合着,地板上都铺着一层薄薄的地毯,秉承了裴少辰一向怕冷的风格,顾清颜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就怕冷还专门挑这些冷色调的东西来装修,越看越冷!

    偌大的房间里却没有一个护理人员,顾清颜看着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的男人,呼吸微浅,胸口被医用纱布包裹住,左额头上还包裹小块的纱布,他的脸色苍白却很平静,没有一丝的痛苦之色,顾清颜想着在医院时护士长说的那些话,他肋骨骨折呼吸会疼,她蹙着眉头靠着窗边慢慢地坐了下来,手不由得摸向了他的额头,在医院的时候,人多,她一直没机会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他,现在这样坐在他旁边,感受着他胸口轻微的起伏着,她突然有种劫后余生地错觉,尤其是在医院走廊上听见小乐乐说的那句,‘他会不会醒不来’的话,她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她已经经历过了三场死亡,三次葬礼,痛失亲人时的绝望和痛苦让她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身边的人就这样悄然无息地从自己身边走开。

    然而就在听到他即将不会醒来,即将会离开时,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快黑暗了,顾清颜从座椅上慢慢地跪在床边,手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他左手手肘上还缠着绷带,无名指上的那一枚戒指让她目光一滞,从签订离婚协议的那一日起,她就一直没再留意过这些细节,就比如,他还戴在手指上的那枚结婚戒指!

    而属于她的那枚戒指早已在她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从手指上直接取下来请江正郝代为转交给他,她的右手手指上现在套着三枚戒指,食指,中指,小指,她每天都会换,不停地换各种款式的戒指,而那通向心脉的那根无名指却一直空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再希望那只手指会被戒指束缚住,还是因为没有任何一枚戒指可以跟曾经套在这手指上的戒指媲美,潜意识里能套住那手指的一定是一个甜美的盟誓,既是通往心脏,也该是那个心爱之人亲手戴上。

    她无法代替那个心爱之人给自己套上戒指,所以便空着了!

    想起了那日取下戒指是的坚决,女人果然是感性动物,会因为一个男人拿着戒指求婚而感动,也会因为一段把握不住的婚姻而决绝地取下戒指直接抛出去。

    此时,她握着他的手,印象中她还没有这么仔细这么心静地主动牵他的手,脸靠在床边,眼睛轻轻地闭上,那些在脑海里碎碎点点拼凑而起的记忆凝聚着,当她的生活习惯里参合进了他的身影,再也拔/不出时扔不出去时,她为自己的无力而恐惧过,害怕过,但此时她却鼓起了勇气,用脸贴在他的掌心,这种久违的脉动让她忍不住地心颤而起。

    “如果说婚姻就是一场舞蹈,我不介意我们两个人都舞得不够好,我只是害怕,跳舞的只有我一人,而你,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裴少辰,你爱不爱我?你会不会爱我?”

    她低声地说着,脸靠在了被褥里,说道最后语气里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阴阳怪气,她卸下心防,袒露心声,语气近似卑微,那般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她是如此害怕,连说这句话的时候都哽咽地在发抖。

    那只被戒指圈住的手指微微地抖了一下,床上的男人睁开眼,清亮的眼眸里瞬间缀起了碎碎的星光,聚满了,如暗夜里的烟花瞬间绽放出了一片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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