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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夜罗刹……
罗邺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仿佛站在遥远的天边,轻柔的呼唤着。
他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重达千斤的钢铁,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睁开。
夜罗刹……哥哥……
那童稚的女声还在——这一定是梦,要不就是自己已经死掉了。想到这里,罗邺反倒心安了下来。
他感觉浑身都疼,可又无法明确说出究竟哪个部位最疼。维多利亚的行为虽然有些过分,但的确很符合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强硬、坚决,控制欲强,尤其是对她所喜欢的男人。她越是喜欢他,就越是想让他疼痛。
罗邺忍不住心想,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维多利亚一定会心碎欲绝的。他倒是很有兴趣看看维多利亚心碎的样子。
夜罗刹……哥哥……
又来了。罗邺被持续不断的声音搅得心神不宁,他很少有这样不好的感觉,刹死掉的头一天晚上,他也曾出现过这种感觉。
他用四肢支撑起身子,循着声源的方向竖起了耳朵,他清了清喉咙,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把自己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那是一声绵长低沉且毛骨悚然的嚎叫,就像一只沉睡多年的猎豹终于苏醒了一样。
我是……猎豹?罗邺大吃一惊,试着用手指揉搓眼睛,却发现手掌变得宽厚而且多毛,锋利的爪子隐藏在手掌之中。就像是他惯用的匕首一样。
好极了,这一定是个梦。该死的解毒剂里有致幻的成分,所以他才会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猎豹。
罗邺恼怒的低吼了一声,像只叹气的大猫。他继续用毛茸茸的爪背揉搓眼睛。终于模糊的看清了眼前的景物。
他正盘踞在一处毫无生气的丛林的某颗树枝上,周围黑暗死寂,天空没有半点星光,仿佛末日降临的光景。
微风把一丝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吹到鼻尖,他认得这个气味——紧接着,不远处传来皮脚在石面上迅捷拍打的声音,一头黑豹闯入了他的视野。
罗邺猛然立起身来,是刹。没错。即使他变成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罗邺都会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他朝刹叫了一声,可做出来的动作却是龇牙露齿。
刹也冲他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说。跟我来,兄弟。
——不,这不对,刹从来不会那样说。他们两人合作的时候,从来都是罗邺对刹说:跟我来兄弟。而刹只会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替他解决那些隐藏起来的危险。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站在罗邺的身后,只有刹可以。
所以罗邺怀疑是自己理解错了。毕竟这只是个梦,只是个被致幻药剂影响到的梦……
黑豹又冲他低吼了一声。然后掉头朝声源的方向奔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罗邺顾不得多想。急忙转身,跳下树枝,窜入林中,朝黑豹消失的方向追去。
别去,刹,别去
罗邺一边低吼着,一边加速狂奔,湿漉漉的草叶在爪下沙沙作响,头顶紧密的枝条不住抽打。罗邺看到黑豹的影子就在前方,可无论他怎样加速,都无法追上他迫使他停下来。
黑豹似乎对他的吼叫声充耳不闻,绕开黑色的腐臭溪水,穿越不断拉长的壕沟,经过杂乱的橡树、松树,朝声源的远端狂奔……
就在那里,那个女童的声音就在浩瀚森林的边际,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罗邺猛的停了下来,他看到黑豹正缓缓朝那个女童走去。
突然,悬崖断裂,黑豹和女童一起摔向无边的黑暗深渊。
不——罗邺大声咆哮,拼命的想要冲过去,可身边的森林突然活了过来,针叶无处不在,刮擦着他的脸庞,掉进后颈,粘稠的树液粘住手掌脚掌,刺鼻的气味让他难以忍受。他怒吼了几声,树枝伸展过来,缠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向后拉去,他反口咬住,拼命的扭动身体,直到木头断裂。
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他甩了甩头,一跃跳过所有障碍,朝悬崖扑去。绝望挑起了暴怒,紧紧的摄住了他,他越跑越快,斜坡在他强健的腿下向后退去,伸展过来的枝条在他身侧四散飞离,他一边挥舞锋利的爪子,一边纵声怒吼。
可脚下的路却像无穷无尽的阴影一般,越拉越长,他仿佛永远都到不了刹去到的地方。他悲凉的凄吼一声,身后突然长出了巨大的翅膀——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发觉自己竟然真的腾飞了起来,猎豹的模样在半空中蜕变,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
他再次咆哮,地动山摇,一口烈火从口中喷出,将所有妖孽纷纷燃烧殆尽。
黑暗快速褪去,太阳重新升起,他听见清风在林间歌唱,松鼠叽叽喳喳的低语,甚至还听见松果翻滚落地的声音。一切突然变得那么美好,无数鲜活的气味就像一首动听的歌谣,环绕着他,歌颂着这个鲜活的世界……
他继续向上飞,想要站在最高峰上,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全貌。沙砾在爪下飞扬,他登上最后几尺,屹立于峰顶云端。太阳高挂在松树之下,屈居于他的下方,硕大而鲜艳。树林与山丘连绵不绝,延伸向远方,直至视觉和嗅觉的尽头。
只是他再也见不到刹了。他悲鸣一声,挥动巨大的龙翼,离开峰顶。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他越飞越高,突破天际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夜罗,你是杀手之王……”
没错,我是杀手之王。
“你会越来越强大……”
没错,我会越来越强大。
“但你更是【公司】的财产……”
公司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他的龙翼猛烈的抖动了一下。
“你不可能逃出公司的掌握……”那个声音大笑起来,“不可能”
紧接着,罗邺就感觉一只手臂正按的额头,他大叫一声。反手抓住探来的手臂,将那人扭翻在地——
“罗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尖叫起来,“是我、是我,马彼得”
罗邺头部抽痛不已,他迷惑的眨了眨眼,看到自己正用膝盖压着马彼得的后背,双手已经将马彼得的手臂拧脱了臼。
“罗哥——”马彼得杀猪般的惨叫着,“快放手。快放手,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罗邺迟疑了片刻,松开了手臂。很显然,幻觉中的那个声音并不是马彼得。而是【公司】的人。罗邺松懈的坐到床边,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而马彼得手中正捏着一条浸湿的毛巾——他其实只是想为他擦汗而已。
“对不起。”罗邺把手穿过马彼得的腋下,轻轻一架,就让马彼得脱臼的胳膊重新恢复了正常。
马彼得哭着说道:“罗哥。我还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罗邺挥了挥手,“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所以脑子有点乱。”他终于明白梦中的场景为什么会似曾相识——因为,除了猎豹和巨龙的幻象之外。其他的关系全都是真实的:
刹死了,他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公司……
一旁的马彼得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在做噩梦。你一直在喊,别去,别去。”
罗邺目光锐利的瞪了他一眼。“你都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马彼得揉了揉肩膀,“虽然你说了好多,但语速太快,中间还夹着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手机。“不过我录下来了,你想听吗?”
“拿来”罗邺绷着脸,一把夺过了马彼得的手机。
“要不要我帮你找出来?”马彼得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我的手机比较乱,空间也大,你不一定能找的到。”
“我不想找,只想删掉它。”罗邺拿着手机就朝作战训练室走去。
“那我来删吧,”马彼得说:“喂喂,罗哥,你这是要去哪?你要干嘛?这可是我专门定制的超智能手机,很贵的——”
罗邺走到会议桌前,拿起维多利亚留下的格洛克,将马彼得的超智能手机扔到半空中,然后接连扣动扳机。超智能手机在子弹的撞击下接连腾空,就像个舞动的精灵一样,只是随着枪击,精灵越来越小,子弹打光之后,超智能手机已经完全碎成了一滩粉末。
马彼得捂着耳朵,惊恐的看着罗邺。他一直以为罗邺只有刀法出神,没想到枪法更是达到了入化之级。他佩服的望着罗邺,恨不得自己也能成为罗邺那样的神枪手——直到看到手机化成齑粉,这才心痛起来。
“我的……超智能定制手机啊”马彼得跪倒在地,捧着一把碎末,痛哭流涕的喊道:“你死的好惨呐我超智能手机里的那些爱情动作女明星们——”
“别叫唤了,”罗邺把枪扔给他,冷冷的丢下一句:“收拾一下,罗哥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罗哥——”马彼得泪眼朦胧的说道:“我不要你买手机——”
“那你想要什么?”罗邺问。
“我要泡妞”马彼得大喊道:“我要泡妞”
罗邺从容的笑了笑,“我在南山庄园追杀手的时候,你小子规划的路线差点没把我摔死,又偷拍我说梦话,现在还想让我带你泡妞?”
马彼得真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罗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罗邺哈哈一笑,之前由幻觉引发的种种不快全都消失殆尽,“好吧,我带你泡妞。”
“太好了,什么时候?”
“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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