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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 身患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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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晚容一个趔趄,转过身,又跑到她的马跟前,爬了上去。

    狄阿鸟在后面“哎”了半天,又见她闪电一样蹿了,不禁一阵恼火,大叫:“那你想怎么办?你给我说呀,要不是,要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你也给我说好吗?!”

    他一边喊着,一边上马,再追上去。

    追了几箭之地,一抬头,只见远处的*上有着几个黑点儿。

    在心里寻思、寻思,这是哪的人,他们就离得近了,顷刻从山上倾泻下来,走在两麓,看速度,似乎是抄了过来。

    段晚容还在不要命地跑。

    狄阿鸟只好大叫:“阿姐,阿姐。”

    他害怕段晚容有失,不敢不追,将马速提上去,很快接近了,正要绰身探臂,把段晚容给掳到自己马上,不料迎面就感到什么东西奔脸上去了,伸手一抓,才知道是只马鞭,这一刹那,他心虚了。

    都这么接近了,段晚容还在迎着往前跑,谁知道她会不会与什么人勾结来害自己?

    当了大王,他的疑心病倒也重,上次段晚容到他那儿,要替他母亲教训他、抓他,他都曾怀疑对方有心挑拨自己和母亲的关系,更不要说现在动不动就吃状告,这么一犹豫,马一慢,他就给拉了下去。

    再一抬头,前头段晚容也慢了下来。

    他一阵放心,暗骂自己疑神疑鬼,现在是谁都信不过,可是提速再追,已经不太容易了,这些黑点已经变成了人,人也变得大了,前头的绰着弓箭,向段晚容追射,弓矢发出嗖嗖的锐叫。

    段晚容的马首当其中,奔跑中颓败了,像一块矮下去的泥坯往前翻滚,马上的人整个被甩了起来,往前扎去。

    狄阿鸟大惊失色,却不敢自己自后去抄,一拨马耳,从一旁走到段晚容前头,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调转马头之后,直接抄回段晚容往回跑。

    他这一走,对方的人赶上来的更多了,足足上百。

    马恢恢着,人鼓噪,呵呵哑哑,弓弦不住鸣。

    更多的人往两路飞蹿,很快,左右都是滚烟。他下鞍藏身,跳了几跳,马已经转了个大弯,眼前对方已经堵截过来,人面清晰,弓来箭追,生怕马被射中,而马被射中,就是自己不中箭,今天也搁在这儿了,于是,干脆撕下自己外袍,顺手拧几拧,四处甩打,护住自己的爱马。

    一个骁勇的骑兵夹马如兔,坐骑探着两条长腿,趁他勒马转身,马速未提,追在他身后,扎着明亮亮的三尖刀,往前冲,他一边赶马,一边回头,抻开拧成一股的袍面,将对方兵刃架住,顺势一逮劲儿,将三尖刀夹到腋下。

    爱马知他心意,转往一侧迈蹄,那骑兵直直往前飞奔,不敢再抄持牵扯自己的兵刃,将它丢给了狄阿鸟。

    狄阿鸟拽了个实在,心里大喜,持刀回旋,直奔段晚容奔去。

    他希望段晚容落马之后,能够往回跑,自己自后赶上,将她抄起,却不料段晚容爬起来以后,却想为他吸引住人,只顾一边往骑兵面前跑,一边大喊:“阿鸟,你快走。”

    两个骑兵一边呈夹角奔着她去,一边知会同伴:“是个女人。”

    狄阿鸟飞速赶在后面,插中一人后心,看另外一只骑兵扭过头来,高举兵器回旋,奋力呼喝:“死开。”

    那骑兵正要落荒而逃,狄阿鸟的马飞跃出去,横过他的马后,几乎踩上他的人头跃过,狄阿鸟居高临下,直接挑起一颗人头。他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认为段晚容一定趁机捋马,扭头一看,她却双手捧嘴,像是受到了惊吓,激灵灵地停留在原地,刚刚放空的两马跑远了,当下恼火,咆哮说:“别发愣。”

    段晚容醒悟过来,连忙向他跑去。

    他将人一揽上马,沉稳地叫了一声:“坐好。”反倒迎着人去。

    众骑兵见他神勇,片刻之间夺了三尖刀,刺二人下马,不敢正面捋他虎威,瞬间就给了他一道口子。

    狄阿鸟哈哈大笑,不料一个黑塔般的骑士斜里杀刀,双手并举狼牙棒擂了过来。因为身后有段晚容,行动受限,他只好奋勇举起三尖刀,硬接一记,刹那间,就感到一波无可匹敌的巨力涌来,虎口发麻,胸口一闷,马都似乎软了一软,心中大骇,色厉内荏着挺一挺,虚晃一枪,落荒奔驰。

    那大汉也想不到对方能用三尖刀硬接自己甩压上去的数十斤重的狼牙棒,若无其事地还刺,一时落在后面,却不知道狄阿鸟刺他,两手发软,轻轻一格,兵器都要飞出去。

    狄阿鸟趁机跑了,跑了三十多步,胸口热血翻腾得厉害,喉头一甜,吐了口热血,当下更不敢回头,用尽全力提醒段晚容一声“注意弓箭”,打马狂奔。马蹿得人耳生风,须臾已经扎在浑浑的晚色中,后面喊声越拉越远,越拉越远,倒是段晚容一个劲儿喊:“阿鸟,你不碍事吧。”

    狄阿鸟一开始并不答话,感到她自后搂抱自己的胳膊越箍越紧,头贴着自己的后心,喊声一声比一声焦急,心里虽然温暖,却喝了一声:“闭嘴。”后来,夜色上来,有了夜色的掩护,二人确定逃出了生天,这才放慢马匹,吃笑嘲弄:“女人就是女人,平时不可一世,到了关键的时候,却吓傻了。”

    段晚容一身不吭,等马彻底慢下去,才解释说:“我是吓到了,也没想到你平时胆小,那会儿会那么神勇。”

    狄阿鸟咳嗽几声,感到四肢发软,一个劲儿想往马身上伏,听她一说,硬挺说:“少见多怪,这些年我九死一生,比这凶险的情形遇得多了,倒是你们从小到大一直说我胆小,自己却不及我。”

    他们是迎头穿过敌群的,此刻夜色苍苍,倒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只见近处一片乱岗,远处的黑山头好像就在眼前,山上郁郁葱葱,密林铺出了数十里。

    望山跑死马。这黑山头虽然不高,山上也没有积雪,可是打渔阳就能看到一片青顶顶,现在到了这儿,倒是真的近了。月牙一出,前头都是练成片的小山,反倒是那天际的青顶,再也看不到。

    马停下来,呼哧喘气。

    狄阿鸟却没有督促段晚容下马,只是望着这座黑山。

    过了半晌,他才说:“打败了巴伊乌孙之后,大家都以为已经我们已经拥有了东夏,掩有土地,百姓,我也这么以为,可是你看看,这黑山,这黑林,离渔阳才多远?可里头还有不少无主之民。”他说:“我们在渔阳谷围了数万百姓,可谁能保证,没有百姓因为心里惶恐,没入山林,跑到这儿?图里图利现在在渔阳谷内牧马,那里几乎包括了我们所有的马匹,不安全呀,他们若只是下山抢掠一二,虽然侵扰我的良庶,可是危害还小,若是起了异心,受他人挑拨,那就可怕了,历史上,黑山贼个个都很猖獗。我回去之后,会立刻派人查探黑山,当然,收复黑山贼,可以以怀柔的手段,让他们来投靠我,可一定得能弄清楚,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人。”

    段晚容下了马,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往这山上看,一边看一边说:“恐怕你一定是劳而无功,自古草原上都是这样,战败了的部落,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不是远遁大漠,就是避入山林,从来也没有哪一个胜利的部落,可以彻底毁灭另外一个部落的,你恐怕更办不到。”

    狄阿鸟说:“我当然能办到,我和那些部落不一样,东夏也是一个国家,勘地谱图,摸清山势水源,驻扎屯兵,就一定可以杜绝深山老林中的敌害。”

    他又说:“这也算东夏国的腹地重地,正面可以护卫渔阳,敌人若从北面攻打渔阳,在这里屯兵,就能避免他们直接威胁渔阳,而如果朝廷攻我,渔阳动荡难守,我也可以学学那些游牧首领,避入密林,我既然已经坐拥东夏,眼里就容不得沙子,一定得尽快平定黑山贼,不但要平定黑山贼,还要平定白山贼,黄山贼,绿山贼,五颜六色山贼,但凡东夏的每一寸土地,它都得跟我的姓。”

    他回身下马,一个趔趄,头晕眼花了半天。

    段晚容连忙将他扶住,问他怎么样了。

    他笑着说:“可能有点内伤,那个持狼牙棒的黑大个力气太大,也好,力气越大越好,平定了黑山,他就是我的了。”

    两人在山岗上歇息一会儿,趁夜色绕路返回,天亮时到达一处野甸,通过询问,他们得知这是位族伯的封地。

    这名族伯名叫耶律哈什尔,是在渔阳一战中被迫投靠过来的,人并未见过几面,品行也不曾听闻。

    狄阿鸟不敢对他太过信任,并没暴露自己身份,只想着再赶十几里,先去自己的老营沟兵营,经过那儿回渔阳。段晚容知道他外头无恙,实际上却受了不轻的内伤,到天一亮,更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萎靡的神色,一定要给他找家牧民,住下歇息。他们经过一番争论,寻到一处水泡子边的人家。

    这家的男主人应役去为耶律哈什尔放牧去了,两个半大的儿子也赶着羊在水泡子对面放牧,家里只有一妻一女。

    两个女人正坐在帐篷外织羊毛。她们看到一男一女马鞍子后面没放任何的猎物,男的手持一把三尖刀,女的腰间也绰了把弯刀,想到自家的男人不在家,一开始并没打算允许他们进帐休息。

    不过说话之间,情窦初开的女儿扫了狄阿鸟几眼,开始向母亲讲情,再加上段晚容主动解下弯刀,奉送到母女跟前作报酬,也使得母亲安心不少,最后,警惕的母亲也松了口。狄阿鸟在他们的帐篷内喝了碗马奶酒,段晚容让他躺下休息,自己带着他随身携带的信物往老营沟去了。

    他迷迷糊糊睡一会儿,感到有人自一旁推动自己的胳膊,还以为段晚容已经回来,坐起来一看,却是主人家的女儿煮了一碗退热的草药,端在面前。狄阿鸟有内伤,夜里受风吹,身上确实起热,当下称谢,一口气喝尽草药,喝完了,把碗还回去,蜷身打算再睡,忽然听到外头有人说话:“我带了头羊,能把这新毡子换给我么?我可赶车走了十来里,你就让我把它带回去吧。”

    狄阿鸟惊讶说:“你和你母亲织的毡子一定远近闻名,人都赶车走了十多里来求。”

    少女笑吟吟地说:“那当然。”

    不过外头,少女的母亲却没有答应,说:“不行,我这毡子还有用呢。”

    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母亲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给她女儿说:“有人经过,想把毡子换走,换不换?这毡子,我本来想换两个木桶呢。”

    少女说:“不换,那只羊太小。”

    她扭过头,问狄阿鸟:“大哥是渔阳那来的,我们都听说渔阳干什么的都有,有换东西的么?”

    狄阿鸟回想一下,说:“应该有,可他们却不一定要毡子,你们换成羊吧,有了羊,桶匠肯定要羊。”

    说到这里,他有一种深切的失落感。

    因为他把发行自己的钱为第一要务,还打算开设钱庄,可到现在为止,条件还是不成熟。因为发行新钱,需要大量的铜,东夏暂时没铜矿,参照现在靖康朝廷收回铜矿开采权,铜价上升,缩小了和钱的比价,一旦发行新钱,就是钱买钱,用靖康货币或银两买来铜,然后再铸新钱,算下成本,几乎和靖康货币等值,用此办法发行新钱,无疑是要把自己的东夏先卖给朝廷。

    何况东夏国并未流通过金钱,新钱要想在国内流通,不是铸出来就可以的,也不能把朝廷的钱拿来就行。

    官府要一边将钱发给常设兵,发给服劳役的人,一边用钱收购货物,再囤积货物,卖出去,慢慢让民间认可,这时要发行的钱,必须够多,至少得使得金钱能深入人心,这种靠货物进出认可的手段,也开放给了一些商人,还得提防一些商人到自己国家炒钱。

    为了降低风险,经营货币,也为了适当发行金钱,免过多的钱涌向民间,他也考虑过设立钱庄。

    可钱庄更不是好开的,不但会有钱庄的风险,还有其它风险。

    因为这钱庄与普通钱庄不一样,它意味着一国的府库,一国的经济,要做的事儿也很多,为了鼓励贸易,还得能跟朝廷兑换,而一个小国和一个大国,经济实力差距太大,一旦经营不善,国家就会破产,国家破产,恐怕比战争更可怕。

    狄阿鸟丝毫也不敢妄动,一直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发行钱,如果不发行,要不要让百姓认可朝廷的钱。

    因为一直在犹豫,在等待,迟迟不决,民间还是物物交换。

    今天他算看到了,民间太缺钱,太需要货币出现,而通货的缺乏,怎么能让国家扩大贸易呢?和国外做生意,百姓们不认可钱,甚至不认可银两,他们要换取自己所需的东西,要么换羊,要么根本不换,至于把牛羊换成一个个圆片片,他们甘心么?!目前东夏立国,并不能改变东夏的现状,民生凋敝,百姓缺衣少食,自己寄希望于贸易,希望通过贸易解决一部分民生问题,可是现在呢?想到这里,他心里头好像有许多小爪子在挠。

    正走着神儿,少女打断了他的思路,迫切地问:“有还是没有,就怕跑了百几十里,到跟前却没有,那可白跑了。”

    狄阿鸟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回答说:“有,很快会有的。”

    少女便不再打搅他,一边向外跑去,一边喊:“阿妈,渔阳有换木桶的。”

    人跑了出去,不在了,狄阿鸟却没那种如释重负之感。

    他想到几百里以外的百姓,想到自己的常设兵,想到自己正在致力的手工业,自然知道自己的这种军政计划式补贴,能给粮草,却做不到缺什么补给什么,也许是个桶,也许不是,这种补贴式的供给只是个过渡,而自己的手工业作坊,也未必能解决所有人的需要,或许有积存,或许没法满足需求。

    想着,想着,他又一次沉入梦乡,直到几十名骑兵把四周围了一匝。

    他在母女的失神中接受护送,前往渔阳,然而出发前回头与人招了半天手,也不见对方回应,心里不免失望,郁郁不快问段晚容:“他们该是用什么的心情接待了我呀,他们把我当成他们自己的大王,还是当成统治和压榨他们的一个恶棍?”

    走了一阵子,少女却骑着马追上来。她截到前头,下马行礼,说:“尊贵的大王,请接受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这张毡毯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却能在夏天隔离潮气,冬天时防寒御冷。”说完,抱过马鞍后裹着毡子,上前放到狄阿鸟的车上。

    狄阿鸟心情格外激动,抑制着,微笑递回去一块铜牌,回应:“吉吉格姑娘,我以感激之心接受你阿妈的馈赠,请你回去告诉你的父母和兄弟,如果他们日后前往渔阳,请持这个到我家来做客。”

    他很快抵达老营沟,在那儿接见驻扎该地的牛头、犍牛们,检阅完二百九十余名士兵,又到军营后面的影子营去看看家属的生活,到了晚上才出发,夜间回到渔阳,一回到渔阳,就立刻召见谢先令、王本、绐达儿、吴班和德楞泰。

    他要与王本、谢先令、绐达儿谈的是货币的事情,准备让王本和狄哈哈一起前往高显交换国书的同时,打探一下高显的铜矿场和铜价,并且征求谢先令的意见,接下来从中原召来黑明亮,让这位理财专家回来,为货币发行,钱庄开设做准备,而同时绐达儿比较了解东夏国内的金属矿藏,他记得一些矿藏旧址,打算让绐达儿先去看看,看看哪些可以继续开采,需要花费什么样的代价。

    他与吴班、德棱泰谈到的是东夏全境的安全隐患,要求吴班配合绐达儿和德棱泰,负责东夏全境的图籍,而征询德楞泰的意见,就是尽快把平定近处黑山头的人选确定下来。

    天亮之后,他这儿的小会议并没有结束,而是升级,直接召开了朝会,到了朝会上,他暂不提货币的事儿,只提到另外两件,第一个,仍然是流民带来的问题,第二个,则是怎么收复黑山贼。

    最后,他决定,流民的事儿由自己亲自负责,不管什么人有什么情绪,一切都要尽快运转,物资要在两天之内调往渔阳,至于黑山头剿匪的事儿,则紧急召回博大鹿,同时让德棱泰推荐的人选巴勒蒙干做他的副手,负责实务。

    他这边举行他的朝会,家里头却乱成了一窝粥。

    天亮时,上到他的两位母亲下到妻妾儿女,几乎都知道他受了伤,而严重不严重却无人能清楚,他们就乱吵吵地聚集在一起,等着散朝,后来又等不及,干脆招来李言闻先生,让段晚容带着他过去。

    可是不管谁去,执金卫士都不让进。

    段晚容只好回去告状。

    她一告状,花流霜就火。

    若不是李芷在一旁安慰,花流霜就干脆自己带着李言闻过去。不过,李芷一吭声,老夫人倒不是放弃了,而是不必自己亲为,就赶着李芷去,说:“我们一家男男女女多少口子全指望他,他要是有病不医,烙下病根,日后有你们这些做妻做妾的哭的,情等着天天以泪洗面。你去,要是他发脾气,你就说,这朝会归朝会,诊病归诊病,让李先生呆在那儿,也不耽误他的事儿嘛。”

    李芷只一犹豫,秦禾就揩着眼泪帮腔:“我父皇的臣子们常说,我父皇是天下人的君父,肩负九州万方的安危,龙体是重中之重,遇风受寒,一切都马虎不得,李芷姐姐,你还是赶快去吧,去吧,去~!”

    她这么一督促,大伙都把妻妾指望男人的担心上升到一个高度,谢小婉与史千亿一边一站,推着李芷过去。

    等去了,朝会却已经散了。

    狄阿鸟脸色略有点儿苍白,不过更多的是亢奋。

    他跟李芷说了两句话,突然意外地看了看面前出现的李言闻,眼睛突然一亮,脱口说:“李先生,你愿意留在东夏吗?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借这个机会,让他们明白你高超的医术。”

    李芷轻轻吸口气,还在纳闷,就见狄阿鸟往她身后一瞄,捋了袖子。

    狄阿鸟是看到秦禾和两个宫女在墙角后探头,这一捋袖子,立刻把她缩了回去,当下却也不管她是不是怕错了,只是等着李言闻回答,等了片刻,发觉李言闻欲言预止,大声说:“我觉得你还是留下好,你只是阿婉的亲人,我的朋友,留下来,我绝对给你自由,给你悬壶济世的便利,什么帮你筹备经费,用以研究医学,发展医学。”

    说到这儿,他一摆袖子,走了,丢了一句:“你不愿意长期留下了,我就是死了也不让你看病。”

    李芷盯他半天,只好给李言闻说:“看来他好好的……”刚刚想说他身体无大恙,才会这么一说,狄阿鸟就在她的视线下,脚下软几软。

    她也就不敢往下说了,停住话,轻声说:“李先生,你先回去,我去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追上了狄阿鸟,狄阿鸟却给她摆了摆手,说:“还没来得及去看我小舅子,现在过去看看,你该干嘛回去干嘛。”

    李芷气愤了半天,大声冲他说:“那你到底碍事不碍事呀,这也不让先生给你看看。”

    狄阿鸟说:“就是点内伤,起了点热,看什么看?我的病是啥病,就是国病,我母亲身体欠妥,都要跑别国就医,我没病也是病,病厉害了,谁都没法救,非得我们东夏国自己的先生来救,非得……不过,高显的先生,我也可以试试,总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不能把我治好吧,不说了,立刻让别乞萨满来,给我做法祛病,我们东夏人怎么治,我做大王的,就得怎么治,去,快去。”